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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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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的日子,倒也平靜無波,不知不覺間,已經到了冬月。

天氣漸漸轉寒,在一個小雪天,周悅雇了一輛馬車,帶著白晨雨和徐青蘿,來到了繁華的大梁京城。

三人在客棧裏住了幾天,周悅托付的田宅牙行,就幫周悅找到了一間兩進的小院子,院子位於一條胡同深處,胡同裏面住了十幾戶人家,大部分都是些富裕商賈,還有兩位六品京官,很是安靜。

周悅花了十五兩銀子,從一名告老還鄉的六品京官手裏租到了這間兩進的小院子,順便把院子裏的兩名嬤嬤也雇了下來,院子雖然不大,但是十分清靜,院子中間還有兩棵郁郁蔥蔥的大槐樹。

白晨雨對這個院子十分滿意,徐青蘿更是非常喜歡,還說等來年槐花開了,一定要做槐花雞蛋餅給周悅嘗嘗。

安頓下來之後,周悅一邊調養身子,一邊賣些藥材,偶爾還會幫附近的商賈小吏們開幾副湯藥,賣幾丸普通丹藥,白晨雨負責收集藥材,徐青蘿負責跑腿送藥,漸漸略有了一些聲譽。

就這樣休養了一段日子,周悅覺得身子好了些,白晨雨也稍稍放心了,但還是經常弄一些靈藥回來,什麽千年山參啦,什麽化形茯苓啦,逼著周悅服用,還不許周悅煉丹,免得又損耗了身子。

這天下午,陽光明媚燦爛,蒼穹碧藍如洗,是冬日裏難得的好天氣,白晨雨和徐青蘿都不在家,周悅喝了一盞湯藥之後,坐在書房窗前發呆。

他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,心裏忍不住有些癢癢的,索性站起身來,披了件貂領錦袍,想出門打探消息。

走出胡同不遠,就是一條熱鬧的大街,今日陽光正好,街上人來人往,熙熙攘攘,熱鬧非凡,周悅東張西望,沈郁的心情也好了許多。

街頭有座兩層高的茶樓,高高挑出的青色招子上面,寫著“聚仙樓”三個繡金大字。

周悅忍不住暗暗吐槽,果然在小說裏面,八成客棧都叫悅來客棧,八成茶樓都叫聚仙樓,不過這種茶樓正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,各種亂七八糟的小道消息最多。

他沈吟片刻,擡腳進了茶樓,剛剛進門,小二就熱情地迎了上來:“客官,喝點什麽?”

周悅淡淡道:“來一壺湖州香片吧。”

小二高聲道:“好咧!客官您先坐,馬上就來!”

周悅點了點頭,尋了個靠窗的安靜位置坐了下來,他望著窗外明媚無比的燦爛陽光,熙熙攘攘的熱鬧人群,想起了多年前帶著顧雪城來到京城的情形,一時間思緒萬千,只覺得恍如隔世。

那時顧雪城才十八歲,還是個單純俊美的少年,白晨雨才十四歲,還是個可憐兮兮的小倌……周悅搖了搖頭,不再去想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,端起桌上那盞香片茶,輕輕抿了一口。

茶水有些微燙,入口略微苦澀,正在此時,他聽見隔壁桌傳來一陣高聲議論。

“你們聽說淩霄城的事了嗎?東海劍派長老糾結了幾個門派上門挑釁,想搶淩雪仙尊那柄赤霄劍!”

周悅微微一楞,不留痕跡地瞟了隔壁桌一眼,隔壁桌坐著幾名穿著考究的凡人,不過京城龍蛇混雜,很多凡人也有一些消息渠道。

一個人訝異道:“東海劍派好大的膽子,竟敢去淩霄城搶東西?”

另一個人嘆了口氣:“淩雪仙尊在的時候,自然人人畢恭畢敬,可是如今淩雪仙尊已經失蹤快一年了,所謂人走茶涼,有些人自然開始肆無忌憚了。”

“是啊,淩霄城守著問劍谷,問劍谷可是傳說中的上古戰場,靈氣濃郁至極,四大法寶之一的赤霄劍又沒了主人,還有那些數不清的天材地寶……沒了淩雪仙尊的淩霄城,簡直就是塊肥肉,人人都想咬一口。”

“可是淩霄城不是還有陸子霖、林思韻他們嗎?”

“東海劍派人多勢眾啊,據說這次他們出動了五位閉關長老,裏面有三個八轉金丹初階,還有兩個七轉金丹大圓滿,陸子霖和林思韻都受了重傷,才勉強保住了赤霄劍,保住了淩霄城的顏面。”

有人憤憤道:“要是淩雪仙尊還在,豈容東海劍派如此囂張!”

聽到這裏,周悅忍不住問道:“幾位兄臺,顧……淩雪仙尊還沒有消息嗎?”

一人嘆道:“是啊,一年多了,一直杳無音訊。依小弟猜測,或許已經隕落了,也未可知。”

“聽說淩雪仙尊進了問劍谷,想要修補封印,結果被魔修圍攻而亡。”

“我怎麽聽說是沒了修為,沒臉再留在淩霄城,自己走了……”

周悅心裏自然明白,顧雪城只是閉關了,但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時候出關,估計至少也要一兩年吧,顧雪城出關之日,便是天下震動之時。

隔壁桌又聊了一會兒修真界的事情,不過近日修真界沒什麽大事,除了某些門派覬覦赤霄劍之外,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,他們聊了一會兒之後,又開始聊皇宮的事情。

有人神秘兮兮道:“你看見街頭的皇榜了嗎?”

“什麽皇榜?”有人疑惑道。

“小弟聽說,宮裏那位榮貴妃得了怪病,太醫們全都束手無策,就連國師都沒有法子,皇上只好張榜求醫。”

“什麽怪病啊?”有人好奇道。

“這我哪兒知道啊,皇榜上也沒細說,畢竟是宮裏貴人的事情,誰說得清楚。”

“我倒是略知一二。我老婆娘家的三表妹在宮裏的浣衣局洗衣裳,有天晚上,她偶然聽見送衣裳的小宮女們聊天,說榮貴妃懷了個……鬼胎,把人都吸幹了。”

“鬼胎?!竟有這等事情?”

“噓,莫論皇家事,小心隔墻有耳。”

“哈哈哈,喝茶,喝茶。”

鬼胎?周悅眨了眨眼睛,如果牽扯到妖邪魔物,這種事情太醫院自然解決不了,自己倒是專業對口。

他抿了一口香片茶,暗暗沈吟起來。

顧雪城並不知道白晨雨是九轉金丹資質,再加上自己為了幫他鳳凰涅槃,拿走了很多輔助結丹的靈藥,從顧雪城的角度思考,他一定會以為自己帶著白晨雨,找了一處靈氣充裕的地方,煉制各種靈丹妙藥,給白晨雨穩定境界,幫他完全控制九轉金丹。

所以,周悅反其道而行之,並沒有去那些靈氣濃郁的山脈隱居,也否決了白晨雨所說的,直接控制一個擁有靈脈的門派,而是帶著白晨雨和徐青蘿,在最繁華的京城躲了起來,大隱隱於市。

而人間最安全,最不容易被懷疑的地方,又是什麽地方?用現代的話來講,自然是……體制內。

周悅輕輕抿了一口茶,豎起耳朵,細心聽著隔壁那桌的八卦,聽了一會兒,他基本確定了,榮貴妃確實惹上了某種邪物。

只要自己能治好榮貴妃的鬼胎,那麽做個掛名太醫,是非常容易的事情,有了皇室人脈,再編造一套完整的身份,把白晨雨和徐青蘿說成自己的表弟表妹,這樣,自己就從一名十分可疑的散修,變成了拖家帶口的太醫。

顧雪城絕不會想到,自己為了躲他,竟然能做到這個份兒上。

周悅打定了主意,放了一小塊碎銀在桌上,而後離開了茶樓。

他走到街頭,墻壁上果然貼著一張明黃色的皇榜,但上面只寫了寥寥數語,並沒有說清楚病人的情況,不過榮貴妃是宮裏貴人,又是皇室女眷,還牽扯到鬼胎這種事情,皇榜自然不會說得太仔細。

周悅瞇了瞇眼睛,輕輕揭下那張皇榜,卷起來揣進了衣袖裏。

這時,日頭已然西斜,天色漸漸陰沈下來,一陣寒風迎面刮來,周悅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,他是七轉金丹,以前從來不畏寒暑,可是自從那三次雙修之後,他竟然開始怕冷了。

真是不中用啊。周悅無奈地搖了搖頭,緊了緊錦袍領口,慢慢往回走去。

剛剛走進院門,白晨雨就急匆匆地迎了上來,他一邊給周悅披上一條厚實的毛領披風,一邊埋怨道:“我弄了些上好的千年雪蓮回來,正讓青蘿給哥哥熬雪蓮銀耳羹呢,哥哥跑哪兒去了?該不會又去買煉丹藥材了吧?你如今身子虛弱得很,這段日子千萬不要煉丹了,趕緊進屋裏避風。”

周悅被他摟著往臥房走,只能無奈道:“在家裏悶久了,出門隨便逛逛,我多大的人了,還要你操心?還有,這世上最好的千年雪蓮,都種在京郊碧雲寺的千年池裏,你又是怎麽弄來的?”

白晨雨說漏了嘴,眨了眨漂亮的眼睛,隨即嘴硬道:“苦真那個老王八蛋,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稚齡童兒!碧雲寺出了這樣的老畜生,我取他們一些雪蓮又有何妨?”

“……”周悅無話可說。

他心裏忍不住暗暗嘆氣,雖然白晨雨最近的黑化值很平穩,一直保持在70%左右,發現自己生病之後,也不再動手動腳,但是這種理不直氣也壯的神邏輯,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掰得過來。

白晨雨如今是九轉金丹,他出入碧雲寺、煙波樓這些門派簡直易如反掌,再這樣下去,早晚把別人的天材地寶給搬空了,罷了,下次還一些藥材給碧雲寺吧。

不一會兒,徐青蘿便端著一盞熱騰騰的雪蓮銀耳羹走進了臥房:“先生,你臉色好差,趕緊趁熱喝了吧。”

周悅不忍拂了小姑娘的好意,只得淺淺啜了一口,味道果然軟糯清甜:“嗯,味道很好。”

喝了兩口雪蓮銀耳羹之後,他終於感覺身上暖和了些,臉上也有了血色。

此時天色漸晚,窗外北風呼嘯,白晨雨柔聲道:“哥哥臉色不大好,今日早些歇息吧。青蘿,給哥哥鋪床,再加床毯子。”

徐青蘿手腳十分麻利,很快就為周悅鋪好了床,鋪好床之後,她又拍了拍蕎麥枕頭,忽然微微一楞:“先生,你……你有白發了。”

徐青蘿一邊說,一邊站起身來,細細的手指頭拈著一根長發,那長發近乎雪白,在燭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。

“先生,這……”徐青蘿雖然不完全了解周悅,但她也隱隱知道,周悅和白晨雨不是普通人,應該是傳說中的修士,而且周悅雖然身型瘦削,但容顏年輕俊雅,看起來最多二十五六歲,怎麽會有白發?

白晨雨明顯有些緊張:“怎麽可能?”

周悅怔然望著那根雪白長發,一顆心緩緩沈了下去,臉上卻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:“我梳頭的時候從來沒有發現過白發啊,可能是打掃房間的嬤嬤留下的罷。”

徐青蘿放下心來:“哎,是我犯傻,先生這麽年輕,怎麽會有白發呢?”

白晨雨卻不像徐青蘿那麽單純,他輕輕撩了撩周悅耳畔的發絲,但並沒有看到一絲白發,心裏才悄悄松了口氣。

是啊,修士青春永駐壽元綿長,出現白發是油盡燈枯的征兆,哥哥是七轉金丹修士,又如此年輕,雖然最近有些郁結於心,但怎麽可能油盡燈枯?

徐青蘿鋪好床鋪之後,又執意給周悅灌了個黃銅湯婆子,金丹修士其實並不需要這種東西,但周悅並沒有拒絕,因為最近這段日子,他真的很怕冷。

白晨雨回到臥房,想著那根雪白的長發,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。

他坐在書桌前,從芥子袋裏拿出了一堆東西,一一擺在書桌上,瞇起眼睛細細打量著。

左邊是一大堆天材地寶,都是最近這段日子,自己從其他門派或偷或搶得來的,還有一些是殺了兇獸之後,得到的蛇膽、虎骨之類的藥材,如今看來,哥哥的身子還得繼續補下去。

天材地寶旁邊,還放了三件東西。

第一件東西是個小木盒,裏面放著五枚八轉金丹;第二件東西是個紫銅小缽,正是觀慧的煉魂缽;第三件東西是一枚小小的黃金日晷,是挖丹那天晚上,自己趁哥哥不註意的時候,從顧雪城身邊撿來的。

煉魂缽他試用了幾次,勉強可以操縱,但乾坤晷卻十分古怪,最多只能控制一個時辰之內的事情,而且還不穩定,不能隨意使用。

白晨雨撫摸著那枚黃金日晷,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,心裏有些惆悵。

倘若傳說是真的就好了,倘若九轉金丹可以讓乾坤晷認主就好了,那樣自己就可以逆流歲月,回到哥哥還沒有遇到顧雪城的時候,自己可以得到哥哥全部的愛,哥哥也不會郁結於心,傷了身子。

不過話又說回來,如果九轉金丹就能讓乾坤晷認主,那麽顧如海、顧雪城早就讓它認主了,又哪裏輪得到自己。

以前閑聊的時候,哥哥偶然提起過,曾經設計換了顧如海的乾坤晷,顧如海以為可以回到二十年前,所以誤殺了自己心愛的人,或許……這乾坤晷是不祥之物。

白晨雨望著那枚純金打造的小小日晷,輕輕瞇了瞇眼睛,也罷,不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了,反正哥哥遲早都是自己的,自己只需要耐心地等下去。

最近這段日子,哥哥對自己的態度明顯好了許多,偶爾也有了笑容,也許要不了多久,哥哥就會慢慢接受自己了。

據說生病的人比平日更加脆弱,哥哥最近身子不好,自己或許可以試著像以前那樣,厚著臉皮撒嬌討好,讓哥哥漸漸心軟,畢竟,哥哥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。

至於那個失蹤的顧雪城,自己也不用太過介意,就算他天賦異稟,再次結成了九轉金丹,找上門兒來報覆,自己手中還有煉魂缽和乾坤晷,足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,更不要說從自己手裏搶走哥哥。

白晨雨仔細琢磨了一會兒,覺得眼下的情況應該沒有問題,便把藥材和法寶都收了起來,上床歇息了。

……

夜色漸深,周悅躺在床上,聽著窗外呼嘯的北風,漸漸覺得手腳冰涼,忍不住蜷縮起來,摟緊了懷裏滾燙的湯婆子,才覺得稍微好了一些。

他想著那根雪白的長發,想著空空蕩蕩的丹田,想著千瘡百孔的經脈,想著那顆暗淡無光的七轉金丹,胸口微微有些發悶。

可能自己真的時日無久了罷。

不過,反正完成任務之後也要回去,多活兩年、少活兩年,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,周悅努力安慰自己,但想著自己漸漸油盡燈枯,說不定還會死得很難看,還是有些黯然。

他勉強驅散那些沈重的情緒,又像前些日子那樣,努力從丹田裏抽出一絲殘餘的靈氣,緩緩滋養著破破爛爛的經脈,但效果還是和往常一樣,並不算好。

他本來就只是七轉金丹,幫顧雪城承受了三次心境試煉的傷害之後,他的丹田和經脈都是一片狼藉,根本沒法修覆,他如今還能像普通人一樣行動自如,已經很不錯了。

周悅發了一會兒呆,只好接受了這個事實,又勉強調動靈氣,試圖修覆身上那些痕跡。

這三次雙修,顧雪城都是稀裏糊塗的狀態,並沒有怎麽憐惜他,每次都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跡。

前兩次還好,顧雪城沒了金丹,只是個普通人,留下的痕跡並沒有從靈體帶到身體,可是最後那次,或許因為在雙修途中,顧雪城那枚十全金丹已經漸漸成型,留下的痕跡仿佛烙印一般,直接從靈體帶到了身體,還一直無法消散,看起來幾乎有些觸目驚心。

周悅努力了好一會兒,還是沒有什麽效果。

他靈氣本就十分稀薄,很快就覺得精疲力竭,只能嘆了口氣,罵了兩句臟話,無可奈何地放棄了。

他呆呆望著漆黑的帳幔頂部,苦中作樂地想,還好不是現代社會,自己完成任務死翹翹之後,不用被法醫脫光光做屍檢,不然身死之後,還要再社死一次,那也太悲催了。

想著這個並不好笑的笑話,周悅勉強翹了翹唇角,繼續自我安慰,反正自己再也不會和別人裸裎相對,做那種極盡親密的事情了,如此一來,自然不會有人發現他的窘境,他又何必費力去修覆這些痕跡?

反正都要死翹翹了,還不如留著那力氣,多吃幾頓好的。

不管是千瘡百孔的經脈,還是殘破不堪的身體,都只是他一個人的秘密,他會把這些秘密帶進墳墓,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。

至少他從外表看起來,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散修,而不是一個身為兄長,卻心甘情願做了爐鼎,輕易虧空了身體,早早白了頭發的大冤種。

自己死了之後,看起來也只是因為心情郁結,身子虛弱,最後油盡燈枯而已,所謂郁郁而終,聽上去似乎還挺有逼格的,不至於太拉胯。

周悅佯裝輕松地自我安慰了一會兒,但心裏還是有些難受,他深深吸了一口氣,努力轉移註意力,不再去想自己悲催的身體,轉而思考起了系統任務。

再過兩天,自己就去為那位榮貴妃看病,解決掉那個“鬼胎”,然後獲得一個掛名太醫的假身份,在京城好好安頓下來。

從此以後,他要盡量躲著顧雪城,認認真真把任務做完,把白晨雨安置好,然後離開這個書中世界,再也不回來。

他要回到現代社會,做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,照顧好小鈴和姥姥,過以前那種平淡幸福的生活。

也許他還會去上班,只是不用那麽辛苦,不用苦逼地996,也不用再討好那個冰塊臉上司,他有兩萬多積分,他可以還清房貸,過一些正常的好日子。

周悅竭力不去想顧雪城那張冰冷俊美的面孔,不去想自己殘破不堪的身體,而是努力想著完成任務後的系統獎勵,想著終於可以給自己放一個長假,宅在家裏看看網文,玩玩游戲,喝喝奶茶,胡吃亂塞一些垃圾食品。

最後,他想著姥姥慈愛的溫柔面孔,想著周小玲頂嘴的叛逆模樣,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,終於慢慢沈入了夢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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